由“木葉”說開去

由“木葉”說開去

　　昨天下了點雨，掩簾而眠時，枕畔盡是淅淅瀝瀝一片水滴聲，落在秋風中飄搖的幾片枯葉上，落在馬路上，五彩的車燈映著水光，傳來的喇叭聲氤氳在夜色里。雨聲不大，入夢剛剛好，我卻怎么也睡不著了。跑下去拉開窗簾，遠山的輪廓有些模糊，樓群間偶有孤燈在閃，像叢林中獸的眼睛。若此時寫下心中所掛念的，頗有些煞風景：期中考試的成績藏在七天網絡里，定時炸彈一般，攪得人心神不寧寢食難安。

　　秋風一過本已帶去了許多葉子，一場秋雨過后，怕更是所剩不多了。前幾天去了鴻宇亭哪兒拾了些葉子。去的時候尚未太冷，孔子像前堆積了一指厚的梨葉，片片肥厚，孔子上方是幾片搖搖欲墜的枯葉，下方是鋪滿了草坪的葉子，天澄澈而高遠，于攝影極佳。梨葉有著仿佛畢加索夏加爾仔細涂抹過的顏色，是深淺不一的紅與黃，由夕陽每日細細上色，秋風添幾筆，落在地上，便美如畫。印象中梵高愛極了這樣濃烈而又絢麗的色彩，用亮得一掃人心中一切陰霾，所以《星月夜》他也要用比現實明快了不知多少的色彩來畫星月，他筆下的向日葵，也永遠比好友高更的要熱烈百倍。據說橙色是最讓人溫暖的顏色，挑幾枚橙紅橙黃的葉子別在領口上，能溫暖整個冬天。

　　花了小半日的時間去搜集，校園里每個方位都種些什么樹，我自信地認為除了定期割草的校工沒有人比我更熟悉。荷花池旁種著重絲海棠，水房正對著一株日本晚櫻，五彩廣場旁種了杏樹和桃樹，圖書館門口的小徑上種著孔子像后同款的榆葉梅，小徑出口是一株冬青衛茅，幾步路遠是像極了迎春花的連翹，宿舍樓門口的八角楓鳥教學口門口的元寶槭很像但不是同一品種......

　　初春時與好友相約來撿花瓣，筆記本里書里夾的滿滿當當，某日無意翻開瞥見一朵已風干卻依舊美得驚人的花，便多了幾分驚喜。如今到了秋天仍改不掉撿拾花葉的習慣，仔細挑了一大捧，攥著葉柄去做操時滿心歡喜。去年還寄了兩片楓葉與海棠果的切片與青海湟川的友人，收獲青海湖照片兩枚。

　　撿了片極丑的葉子，淺黃的底子上綠豆大小的黑斑星星點點。周邊所有人都在笑著問我是不是撿錯了，我只笑笑卻不說話。第一眼看是極丑，可我聯想到了斑竹，傳言是湘妃淚滴所成，再看著葉子，竟也覺得極有韻味。

　　今晨大雪，世界銀裝素裹，靜的驚人。山頭落了雪，一夜白頭。想著上次去荷花池邊時池子里的荷花剛被清理殆盡，只剩下青色的湖與光禿禿的荷花桿，像極了剛剔完頭有著短短發根的青色頭皮。今日的雪落上去，湖會冷嗎？

　　前幾日陽光極好，紅葉被光浸得透亮，這幾天陽光越發懶惰，連房檐都索性讓給了雪。不知道十里店菜市場頂棚上的兩只小奶貓怎么樣了，還有耗子吃嗎？

　　等下午四點多從冰冷的手機屏上查到成績，自嘲地一笑，頓覺秋風更冷了。

　　再翻開書來，前幾日夾在書里的梨葉竟失去了令人心顫的色彩，片片枯黃暗沉。連這一點溫暖也不肯給我嗎？呵，撿什么梨葉啊。

　　原本便是附庸風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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