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山落雨來

他山落雨來

　　他山落雨來
　　
　　江蘇省常州市第一中學高一（2）班 潘可欣
　　
　　我并不是個愛出遠門的人。每每出行，卻總有雨露相伴。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雨。
　　
　　西安的雨，落在十年以前。那落在我的手上、臉上、心上的雨點，并不很大，卻極密，密密匝匝地像呢子布料。質感也極像它的厚實沉重，且干干燥燥的，仿佛那不是水珠而是土粒。想來那畢竟是陜北，近了黃土高原的地方，千萬年過來了，雨也理應被這黃土同化了吧。看西安的雨，感覺同看兵馬俑一樣，都有種難以言表的滄桑感，也許是因為沉淀了太多太多的往事，隱約積壓在了心上，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　　
　　上海的雨，見得就多了。在上海的房子里，有時會偶遇一個陰郁的午后。蒼白無力的長空，絮絮疊疊的鉛云。坐在窗邊，額頭貼著玻璃，仿佛就感覺到了雨滴滑落的軌跡，時緩時急，時曲時直。一如這座城市，令人難以捉摸。有時在外灘，凝視著渾渾的黃浦江，倏忽就奏響了點點的雨鼓。于是便急急地住回走，尋一處蔭蔽。哪里都是一樣的，不僅僅是此刻能予我的幫助，也是它們清一色上個世紀的歐式風格，一樣的雍容、精致與嚴肅。又有時，是在市中心遇上這么一場雨。雨點很大很遒勁，似乎欲以暴力的手段壓制住這里。但顯然，它做不到。就連抑制住這人喧馬嘶，也是奢望。
　　
　　無錫的雨，多是掃墓時碰上的。高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蒼松，在極細極柔的雨里，也顯出一絲柔情來。這里的雨綿長得很，即使細小，也能在離開時留下深深的水塘，證明它的存在。無錫，也是個經濟強勢的城市，這兒的雨強勢些也不為過。但這兒偏偏又是個山靈水秀的地方，并且濡沐著靈山的佛光，因而雨才只是綿長些，不那么有力道。
　　
　　四川的雨，才見過沒多久。成都的雨，薄薄的，像紗，卻很冰冷，如花椒一樣刺激了皮膚。這里的雨，緩緩和和的，不溫不火，倒像極了一個典型的成都人，吃過麻辣燙，喝過下午茶，正要趟過去打一圈麻將似的悠然。九寨溝的雨則要原始、粗獷得多。青山碧水孕育出它的潔凈，三千多米的海拔塑造出它的冰涼。它會無所顧忌地朝你撲來，帶來的有自然特有的青澀氣息，也有深山里為生存而付出的淚汗的味道。
　　
　　他山之雨，在我看來都是各具特色的，且極似其處境的特色。也許可以稱之為“一方水土養一方雨”吧。雨，極為平常的一種天氣現象，于我確實再熟悉不過；但各地的雨，于我又都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，縱使它此刻正與我肌膚相親。
　　
　　無論它是快是慢、是大是小、是長是短，總是及不上常州的雨予我的感覺——那是安心，那是靜好。可我又覺得，常州的雨并無多大特點啊！思來想去，原因只有一個，便是“常州是我的家鄉，而我生在故鄉雨中、身在故鄉雨中，便不解其中味”了。我依戀的，是鄉土情結，抑或鄉“雨”情結，雨落運河的情懷罷了。
　　
　　安土重遷，是人類的通性。而我以為，人類最留戀不舍的，其實并不是所謂的故鄉，而是習以為常了的生存環境罷了。
　　
　　（指導教師：賀克春）
　　
　　教師點評
　　
　　落雨，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詞。雨本是司空見慣的，卻讓作者感到“熟悉又陌生”，文章開頭雖短，卻極盡巧妙。作者列舉西安、無錫、上海、四川之雨，將雨的不同特點娓娓道來，展現了“他山之雨”的不同特色。其實，雨本無差別，不同的是作者的心境，他山之雨終究難比故鄉之雨的安心靜好。
　　
　　結尾揭示文章的主旨，對雨的眷戀，其實正是對故鄉的悠悠情思。與其說是“玩味雨”，不如說是“思故鄉”。（邢 陽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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